九叶

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
《说剑》第一回第一节

修文重发。

梦间集同人,cp归秋,不拆不逆。本章有蛇燕

架空,长篇,文中身份辈分什么的不要在意,随便编的。



第一回「山雨欲来」

第一节



通往长安的官道很宽阔,数十匹马并驾齐驱亦不显拥挤,似乎还遗留着旧时的繁华。然而此时,最该喧闹的人声没有了、最该热络的驿馆也没有了,所余只剩满目荒凉,与一面残破的迎风而立的招牌。

太阳快要下去了,再向前走,大约就要露宿夜晚。但此时的驿馆,已是一片废墟。是谁下此毒手?鲜血尚留在门前,同愈发刺眼的余晖相映。

骑在马上的男人勒住了缰绳,缓缓地靠近这死亡之地。他皱了下眉,却别无另法。

归一已经不眠不休赶了三个日夜的路程,中间还跑死了匹马,此时已是疲惫不堪,倘若再不能小憩片刻,恐怕还没返回师门,便要先损在这半道上了。

他下了马,手掌已经抚上剑柄。看着驿馆的情况,遭劫恐怕也并没有多久。不知可还有活人?还有敌人?

归一将马引到槽前,所幸还有些未用尽的草料。他安顿好坐骑,这才折返屋内。与他所想大为不同,这驿馆内桌椅翻飞、碟碗破碎,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斗,四溅的血迹都尚且凝固在墙壁上。唯独——没有人。

连死人也没有。

干净得倒让归一误以为此处是空置已久的废弃之所,可偏偏又处处向来者透露出不久前的死亡灾祸,才叫人更加奇怪、更加……不寒而栗。

归一的内心有满肚子的疑惑要解,仿佛这半年间所有的不幸与苦难都一同堆积而来,偏偏无人知晓幕后黑手为何。无论是三日前他收到的那封书信、还是今日看到的古怪、以及他一路行来见惯的死亡,都需要人来回答。而他内心隐隐约约觉得,能够告诉自己这场灾难真相的,也唯有自己的师兄、全真派的掌门人、写信召自己返回之人,秋水。

他一面在内心计较着,一面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。然而他刚只迈上一步,便有流星划破满屋的死气朝他袭来。

归一甚至剑未出鞘,仅将身子一侧,一枚燕子铛闪烁着寒光与他擦身避开。

这似乎是一个无声的讯号,下一瞬他就看到七枚燕子铛接连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分别掷向他。每一枚都刺向他的要害,即使避过了其中一击,也会有其他的燕子铛补住上一枚的漏处。明明只有七枚暗器,却连绵不绝地如同一张细密的网,几乎让人找不到空隙。

然而真正的网也可以被猎物扯碎,更何况这本就不是真正的网。当实力达到一种境界时,技巧便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
只有一道光。

像是闪电劈开重重乌云,劈在这大地上。

在这世上,本没有比光更快之物,可却有无限接近于光的速度。归一出手时,没人看得清楚,等到看见那一闪而过的光时,七枚燕子铛已失了气力,全部坠在地上。

只一招,就破了这密不透风的网。

“飞燕……?”

归一有些迟疑地开口,迟疑并非是他对自己猜测的不自信,而是他不知道此人为何会在这里。

世上会使暗器的人很多,会使燕子铛的人也不少。但会以这种手法使出燕子铛的人,唯飞燕一人。

然而飞燕竟为何会出现在通往长安的路上、出现在这间刚刚发生过命案的驿馆中?那位飞燕一直左右不离身侧的那位灵蛇尊上,如今又在何处?

阴影之中,缓缓走出来一人,正是飞燕。

归一向他作揖,坦坦荡荡,仿佛并不在意刚刚的偷袭。

“果然是你,你怎么在这里?”

想不透,就开门见山,归一没有自家师兄那么多的心思去诱导别人开口,他就如同一柄真正的剑,剖开一切华丽的外表,纯粹、直接。

飞燕轻哼了一声,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显然失了水准。

归一也在意料之中般并不着恼,继续道:“莫不是……这屋内之人,皆为你所杀。而我恰巧前来,你便趁机要除我灭口!”

他这话一出,果真激得飞燕反应,虽然飞燕并不屑与他辩解,只是冷笑:“你这中原颇有声名的青年侠士,也惯与那些老古董一般的思维么?”

归一等得便是他开口。虽然飞燕的武功刁钻狠毒,但人却是不会说谎的。他能开口,就意味着二人关系尚有转机,毕竟就算归一有信心强拿下飞燕,也无把握提防住现在不知何处的灵蛇。

既然人不是飞燕所杀,那么事情就简单很多了。

归一听了飞燕这句话,当下不再纠缠此事,话锋一转:“既然如此,那么想必是飞燕兄来时也发现这座驿馆的异状,便先进来探查究竟罢?”

见飞燕没什么多余反应,归一顿了顿,继续道:“为了谨慎起见,你和灵蛇前辈并没有一起进入这里。我来时坦坦荡荡、从未隐藏踪迹,恐怕早已被灵蛇前辈所发现,因此提前隐匿起来,而你,也在此处等我,看看我到底意欲何为。”

“是这样么,飞燕兄?”

他话音刚落下,还未待飞燕回答,便从驿馆门口传来稀落的鼓掌声。

一个黑袍银发的中年男子大笑着走了进来:“果真不愧是全真派年轻一辈的翘楚,心思这般聪慧。”

飞燕看见来人,显然是大吃一惊,但面上变化却几不可察。他极为恭敬和小心地行礼道:“尊上。”

归一见状,也跟着行了礼数:“灵蛇前辈。”

灵蛇摆了摆手,示意二人不必如此在意。他看了一眼归一,灿金色的瞳好似毒蛇一般凛冽。

“不知前辈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向西来?”归一自然清楚,灵蛇此人极难对付,武功深不可测不说,用毒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,更不要论他的心思罕有人能猜出一二。此人一个月前仍在桃花岛上,怎的会携飞燕急匆匆一来向西赶来,他的目的地不言而喻。

灵蛇似乎早有考虑,并不隐瞒:“说来也巧,我前些日子收到全真派的请柬,信上邀我前往一叙。这全真的新掌门人虽是继任不久,胆子倒比其他人大上许多。我也想看看,这位小掌门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。”

归一闻言,皱了皱眉。此事他也并不知晓,可以说,自从半年前他离开全真去追寻自己的“道”之后,全真教所发生的一切事情,他都一无所知。既然灵蛇收到了邀请,凭借秋水的性子,绝不可能仅仅只发这一封,必然还有其他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受到请柬。

秋水究竟要做什么,才会将天下的英雄齐邀至终南山?

灵蛇是何等的人物,只一眼就看出了归一的心思。这秋水在未继承掌门之位时,平素最交好之人便是归一。然而待他成为掌门后,被封为执剑长老的归一后却突然离开重阳宫。若说这其中没有一点隐秘曲折,是谁也不会信的。

有意思。灵蛇想。反正左右同路,不妨顺势和归一一同前往全真。

然而他并不点透,只道:“如今天色已经不早,不妨早些休息,养足了精神才好行事。凭我们几人的武功与身份,还没什么人敢轻易叨扰。”

飞燕对此自然没什么异议,归一也是累极了,他想灵蛇虽然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,难以捉摸,但还不至于随意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手。更何况他是为了赴约而来,看在全真教的面子上,也不会对自己如何。有这二人在一旁,确实是安全许多。

归一告别二人,随意寻了间稍微干净点的屋子歇息。他风尘仆仆赶了好几天的路,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什么,索性和衣而眠。这一睡,就睡到了大半夜。

他睁眼时已是夜半三更,明亮的星子缀在空中,却不见月亮何在。归一并非贪懒嗜睡之人,看着窗外的姣好夜色,显然是清醒许多。

这个时间,恐怕灵蛇前辈与飞燕也一同休息下了。

灵蛇与飞燕二人的关系,在江湖中也是多有谈论的。既似主仆、又似师徒,甚至还有传言二人乃是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。总而言之,众说纷纭,实惟江湖一桩秘事。偏偏灵蛇为人霸道张扬,从不在意外人看法,对于这些猜测一概不予理会,依旧我行我素,便更叫此事扑朔迷离起来。不过归一倒不是这种好奇心旺盛之人,行走江湖,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丢掉这事不关己的探寻。他所思考的,另有其事。

归一燃上蜡烛,将秋水寄给自己的信从怀中取了出来。秋水写给他的信和全真惯常使用的书信并非同一种,乃是秋水以个人身份发出去的传信。秋水喜好熏香,连这信纸都染上秋水独特的气息。归一闭上眼睛,轻轻嗅了嗅那几乎快要散去的香味。

秋水在信中写道,

「归一师弟亲启

      吾于日前所得一面“引魂镜”,琢磨数日而不知其作用,却徒生诸多变故。恐歹人惦念珍宝,请你速回全真助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师兄秋水」

归一将那信仔仔细细地又读了一遍,却没什么多余反应。只是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烘烤,不多时,便有几行痕迹稍浅的字迹浮现在信纸的空白处。

「我以为这“引魂镜”与魍魉异变之根源有关,如真如此,我一人恐怕无法应对。望你念在往日我二人之情分,暂时放下那件事,回到全真来吧。」

他们以往也经常互寄书信,但多半是他久居终南山闭关修炼,而秋水游历江湖览尽浮华。自从半年前他离开全真后,二人已经未曾再有过任何交际了,如今这信,还是第一封。

他将信引燃烛火,看着灰烬落在地上。

归一垂下眼睫,叹了口气。

他可以拒绝任何人任何事,唯独没办法对秋水视而不见。更何况,秋水很少求人。如果有一天他真得这么做了,就说明这件事一定是一件极其困难凶险之事。

 

只是这引魂镜……究竟是什么东西?秋水能够请得动灵蛇这样的人物,是不是也因为这面镜子?

 

 

就在半年多前,江湖上突然出现一桩极为奇诡之事:有一户村庄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。上下百余口人皆被剖出心脏,死状可怖。也是在那日之后,众人眼中出现一种名为“魍魉”的妖邪,形状似人,却全无人的理智;没有武功,却力大无穷;就算被杀死,也不会留下尸体,而是一颗浅蓝色的半透明结晶。最重要的是,他们不知从何而来,仿佛没有穷尽一般,即使不断的斩杀,也似乎没有办法彻底根除掉。

而秋水和归一的师父,就是死在那个时候。

被魍魉所杀,却最终变成魍魉。



未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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