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叶

《心冢》上

梦间集同人

 

紫薇软剑和心魔（？）孤剑，无差，偏孤紫

上

 

天空昏暗聩然，只余一抹月弯的残迹来。当是每月之最末，晦朔之间的风景。唯留下星星两盏，借着寒冬腊月的呼啸北风，仔细瞧着那人间的青年。

紫薇正盘坐在山谷中一块大石上，犹自闭目入定。他背后是凋敝的老树，面前是冻结的溪水，天地茫茫，只有他孑然一身。

 

他好似不惧这严寒、这孤独，他心中的火早已被寒冷的冰包裹起来，却支撑着他不倒在这荒芜中。

紫薇在他们兄弟五人之中，算得上是最命运多舛之人了。他早年经历过被遗弃的绝望，看尽了人间的悲凉疾苦。一个少年过早的成熟，背负起本不应属于他的东西。

玄铁曾对无剑道：“这孩子，大约是怨恨的。”

 

恨你为何抛下他一去不回，数十年间杳无音讯。

 

后来他年岁渐长，出落的愈发英俊和强大，无论是样貌或者实力，都几乎是无可挑剔。人却愈发沉默、孤僻。青光不解，曾闹过他；玄铁挂怀，亦宽慰于他。然而那孩子却道：

“人生在世，本就孤零零的来，孤零零的走，孤零零的过完这一生。”

玄铁看着紫薇离去的背影，终是叹气。

 

紫薇有心结，那些怨恨、绝望、孤苦和许许多多负面的情绪如同一条条藤蔓紧紧缠绕着他，终于滋生出化不去的魅影。

 

他心中有无数个声音，叫嚣着、刺激着：你看看，那些就是抛下你的人，却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面孔，假意惺惺地怜悯着你。

 

他恨，恨无剑为何当年不辞而别，至今缄口不言；恨玄铁以大道理教化他，却从不肯开口说出真相；恨青光为何有着与他同样的遭遇却能无忧无虑的长大，单纯与执着的心思更衬出他的阴暗和可笑。他恨，恨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点想不透的感情，在理智中变得愈发疯狂起来。

 

所以他选择了逃，选择了再次孑然一人，企图借着这孤独与寂寞麻痹自己，清静内心。

 

然而那心魔却如影随形。

 

他闭上眼，便看到那黑衣黑发的男子，有着与他一样精致的眉眼。是他，也不是他。

 

“你究竟是何人，一再纠缠于我？！”

 

男子抬起那双沉静如深潭般幽蓝的眸子，竟是让人没由来的安下心神。

 

分明不该是这样。

“我即是你。”那声音，也是别无二致的。

 

紫薇抽出鞘中剑。

 

只见紫薇手中的软剑划出半道弧线，格住一双坚硬如钢铁般的利爪。他轻轻一挑，那剑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皮毛、穿过这偷袭者的心脏。

 

啧……又是魍魉，低贱、卑劣，却似乎无穷无尽的怪物。

紫薇重新抬起眼，男人却飘渺地只剩下一道残影了。一只体形稍大的魍魉从暗处跃起，直直要打破那道梦境。如同与生俱来般的精准判断，紫薇反手向身后一刺，便立刻听到一声哀号。

 

而梦也终于醒了。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谷之中，仍然独他一人。以及两只尚散发出温热的死尸。

 

紫薇半蹲下身子，手探入魍魉的伤口之中，从鲜血淋漓的心脏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。借着头顶的点点星光，宝石将紫薇手上的殷红折射的炫目而迷离。

 

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，当年无剑的离开，多多少少也与这些家伙有关。谁也不知道魍魉从何而来，仿佛一夜之间，就已遍布他们的痕迹。人们惶恐、不安，聚集在一起企图抵抗这未知的怪物。

  

可无剑却说：他们原本是人。是人不能抵抗住内心的侵蚀，才会堕落成这种丑陋的家伙。

 

我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厌恶的东西吗？

 

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，当紫薇斩杀完不知好歹企图袭击他的魍魉后，沉默地思考着。

 

他当然不愿意成为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怪物，所以他怨恨着，也希冀着，在痛苦中艰难地挣扎。

他甚至不清楚，那个男人的出现，究竟是好是坏。到底是即将堕入黑暗，身化魍魉的前兆；还是抚平他内心伤痛，拯救他的神明。

 

紫薇就这样将长剑抱在怀中，端坐在树下，直到天亮。

一夜无眠。

 

紫薇捧起微微融化的雪水，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就起身准备前往最近的一个集市。最近魍魉的变化让他有些在意，所以必须得找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交换一下信息。

紫薇行了半日，终于才寻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人类集镇的地方。然而没靠近两步，心中已生出警惕来。

 

不对劲，非常不对劲。

 

就算是冬日人们畏惧寒冷，可如今正是白天，哪有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、如此冷清之情况。

 

这一思忖间，剑已经握在了他手中。这个村子安静的诡异，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越是靠近走，就越能感受到弥漫在上空无法散开的气息。紫薇经年行走于江湖之中，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判断出来——那是独属于魍魉的腥臭味。

 

这样猖狂？

如果紫薇没有记错，自从无剑回来后，魍魉的肆虐就已经被各派联手压制住了，虽然无法彻底根除，但也难以成什么大气候。像这种公然袭击人类村庄的事情，几乎已经见不到有魍魉在做。

究竟是怎么回事。紫薇每往前走一步，就愈发的谨慎，如剑一般锋利的眉也拧了起来，脸上变得更加冷酷。他已经能够清晰地闻到鲜血的气味。

 

紫薇当下不再犹豫，闪身进入村中寻找痕迹。但触目只有未消融的新雪，与大片大片化不开的血迹。

 

他的手微微攥紧成拳。这些人都是被魍魉的利爪残忍撕碎的，身体都已经不甚完整，零落在四处。紫薇虽然受经历影响，对死亡并不怎么看重，但也无法忍受这些行径。

 

那只是毫无理由的、野蛮的厮杀。死亡本应是救赎和解脱，而非破坏与毁灭。

 

紫薇大概检查了一下，这些人恐怕刚死去没有多久，这也意味着，那些魍魉不是刚刚离开，就是仍在此地。

 

一道剑光闪过。

 

 

未完